在夜晚森林里,以郁郁葱葱的树木为背景,故意挑逗的女性被闪光灯照出来。在她脚底下使用后的安全套就像塑料花朵一样覆盖地面……这是在巴黎布洛涅森林里出现的妓女们生活实景。
布洛涅森林位于巴黎西部,举办凯旋门大赛的“隆尚赛马场”、法国网球公开赛的比赛场地“罗兰·加洛斯球场”也都在此地。同时,正如大家所知,该森林公园又是妓女或男娼们为招揽客人凝集的地方。
我认识到中田柾志这位摄影师,是透过在2005年至2009年之间进行拍摄的一系列作品,拍摄对象是布洛涅森林里的妓女们。
中田柾志1969年(昭和44年)生于青森县弘前市。在初中参加了田径社团,高中时代又参加拳击社团的少年柾志,据他本人的说法就是“名副其实的体育会系”。高中毕业后他认真考虑了一下到底有什么适合自己,“因为比较喜欢画画,想往那个方向走”,就选择了东京的一所摄影专门学校,申请了送报奖学金(※)。他在东京都中央区月岛地区的报纸贩卖所一边打工一边学习,过了两年的职校学生生活,毕业之后在照片冲洗店工作了一年,然后去印度和尼泊尔旅游一段时间,回国之后换了几个打工地点,孜孜不倦地拍出自己想要的摄影作品。
※送报奖学金指日本各大报社专为勤工俭学的大学生们提供的奖学金。
一开始中田柾志在旅行中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,比如要拍出环境污染等社会性比较强的主题,但越来越觉得不对劲。于是他追求到底,自己真正感兴趣的对象是什么。“结果那就是色情!”他说。
中田柾志住的租屋在埼玉县川口市,不带浴室、月租两万多日元,已经住了二十多年。多年从事于高空清洁工作,为的是可以申请长期休假(为了确保时间安排的自由度,他特意保留临时工的身份),存好了足够的资金去长期拍摄旅途就出发。拍完就参加摄影比赛,“这些作品偶尔入选,一直反复这个节奏,生活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”。
确定方向之后的拍摄从2005年开始,在德国的Eros center进行拍摄,然后是巴黎布洛涅森林的妓女们。还有把非专业女孩子如她们所愿拍摄的“我来当模特”系列,也去了泰国拍当地女大学生等,中田先生一个人追求“把我的好色的性情刺激不停”的表现法。
2013年我写了文章介绍他,关于布洛涅森林的作品,当时中田柾志也提供了以下说明文:
“所谓‘街娼’在世界各地可以看到,但‘森娼’是不是只能在这里遇见的呢!?‘自然’这一词给人印象很纯真又神圣,而妓女难免被贴上‘欲望’的标签。可以说布洛涅森林是这两个极端的东西混在一起的地方。
妓女到底在哪里出没,连这些基础还没明白,我就一本正经地到处去找她们。第一次遇到的她散发出的神秘感。漆皮衣服,露出肌肤的女性和背景的叶绿素的组合,那是一种超现实的世界。
有一个妓女给我提了个建议:夜晚的公园很危险,你应该不要离开大路,千万别走到里面去。但在我心中好色的性情胜过恐怖感,肾上腺素飙升,所以还是到里面一看了。
跟妓女们搭话是才发现,其实她们又亲切又开朗,一点都不会感觉到阴暗。她们都有一个普遍倾向,就是显示欲望有点过多,所以我也拍得很快乐。这次花了三天就拍出十多个人。
接下来是四年之后的2009年5月,再次访问布洛涅森林,是想认真拍出作品。妓女们的出没地大概能知道,这次就不用去找她们了,省了不少功夫。这次鼓起勇气还试了偷拍。怕的不是被妓女发现,而是物色妓女们的男性。因为这里除了一般嫖客之外,还会有各种各样背景的家伙们。
哈苏(Hasselblad)相机装上标准镜头进行偷拍,这样的条件之下人物当然只能拍得比较小。但我这样拍起来,反而把周围的鲜绿和妓女这个搭配的失衡更能清楚地表现出来。这里的森林里出现的“妓女”当中,感觉一半以上是男的。成功给三十多名拍摄,拍摄时给对方的价格标准是20-40欧元(按当时的汇率1欧元相当于135日元)。
从大路拐进里面大概二三十米的有一处,有个U字形的灌木丛,刚好是从大路看不到的地方死角。那个空间大小约有六张榻榻米大小(译注:相当于大约11平米)。傍晚时我在这附近走一走,极为令人不愉快的情景闯进我的眼界。灰暗的光线中浮现出来的无数的安全套。这里点缀着人类性行为的痕迹,并且显得很真实。有点恶心,同时使我大为惊叹的空间。这世上,还能有其他地方可以看着这样的风景吗。
据说妓女是人类史上最古老的职业,确实在世界各地都可见到。有的国家认为性交易是合法的,但也有定为非法的国家。不管如何,这份职业未来还是会有的吧。
2003年的法国因为施行了‘萨科齐法’(※),性交易转成一种地下买卖,据说曾经站在街头的妓女们换了地方来森林。那么从此以后,《布劳涅森林的女人们》(罗伯特·布烈松执导的电影)那样的情景也会不会增加呢?” ※萨科齐法指尼古拉·萨科齐在2003年担任法国内政部部长期间通过的一项法令,禁止性工作者街头拉客。